海边,土地贫瘠,种田的性价比太低。
翌日。
一大早,李大等里长,便来到盐监所。
此时,韩桢正与猴子在大堂吃早饭。
看着黄灿灿,散发着阵阵热气的炊饼,以及香气四溢的粟米粥,李大不由咽了口唾沫。
强忍住胃中翻涌的酸意,他躬身道:“相公,村里的盐民让俺们来问一问,盐场何时开工?”
盐场不开工,盐民就没口粮,只能找些野果野菜,或是去海边碰碰运气,看能否捡到一些鱼虾蚌壳,勉强填填肚子。
韩桢不答反问:“可用过饭了?”
“不曾。”
李大讪笑一声。
韩桢招呼一声:“坐下一起吃罢。”
“这……多谢相公!”
李大等人大喜过望,使劲在破烂的粗麻衣衫上擦了擦手,这才颤颤巍巍地拿起一个炊饼。
六个人,一人端着一碗小米粥,手中捧着两个炊饼,蹲坐门槛前狼吞虎咽的吃着。
相公能赏一顿精粮吃,已是大发善心,他们却不能不晓得轻重,真的上桌吃饭。
李大忘了上次吃精粮是什么时候,此刻炊饼咬在口中,只觉无比美味。
一口喝干碗中的米粥,李大只觉肚中暖洋洋的。他其实还想吃,只是不敢再去桌上拿了,只得慢慢舔着碗回味。
就在这时,韩桢开口道:“以往赵宋盐监所的官员,给伱等多少口粮?”
李大赶忙答道:“每户每日给三两杂粮。”
三两杂粮,勉强够一个成年人吃,但想养活一家人,就捉襟见肘了。
更何况,盐民每日都要承担高强度的体力劳动。
韩桢说道:“如今制盐厂还没建造,暂时没活计可干,不过我也不可能看着你们饿肚子。”
“相公心善,见不得俺们受苦,俺代盐户们多谢相公了。”
李大打蛇上棍,漂亮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撒。
瞥了他一眼,韩桢吩咐道:“我准备在广陵设镇,建造城墙需要大量石木。你等可去伐木凿石,十根原木或五十钧石块,来此换半斤杂粮。原木不得细于一尺,石块不得小于方砖。若无工具,可免费借给你等。”
“小老儿这就去通知村中盐户。”
李大躬身行了一礼,作势便要走。
“等等!”
韩桢叫住了他,问道:“盐户之中可有熟悉大屋山之人?”
李大等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,这是要对大屋山中的敢炽军动手了。
就在他思索间,一旁的老头开口道:“禀相公,俺们村有人懂些捕猎的手段,时常偷跑出去打猎,想来应是熟悉大屋山。”
“去将他唤来。”
“俺这就去!”
待出了盐监所,那老头四处看了看,低声道:“俺倒觉得这帮反贼挺和善,小相公也是个大气爽利的人,先前的敢炽军和他们一比,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”
敢炽军占了盐监所后,虽没有劫掠杀害他们,可平日里也没少打骂欺辱。
村里稍微俊俏些的小娘子,几乎都被糟蹋了个遍。
“敢炽军是甚么货色,都是些腌臜打脊的泼才。”
李大嗤笑一声,而后指了指盐监所大门值差的青州军:“你们再瞧瞧这些人,只怕比之官兵都强上几分,办事有章有法,来路应该不简单。”
“哎,俺倒是希望官兵不要来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!”
……
约莫等了一刻钟,一名壮汉步履矫健的踏入盐监所。
这汉子如盐民一般,有着黝黑粗糙的皮肤,只穿着一条多处缝补的袴裤,显露出一身结实板扎的肌肉。
按理说,一日只有三两杂粮的情况下,营养是跟不上的,加之每日都要干重活,只会瘦弱不堪。
但总有人天赋异禀,就比如韩桢。
而且,先前那里长说了,此人时常偷摸出去打猎,想来隔一段时日能吃上一顿肉食。
汉子走进大堂后,先是打量了韩桢与猴子一眼,而后拱了拱手,朗声道:“见过相公!”
韩桢问道:“姓甚名谁?”
汉子答道:“俺叫彭泉。”
“你时常打猎,对大屋山可否熟悉?”
“去过几次,认得路,可要说多熟悉,算不上。”彭泉很是谨慎,并未把话说的太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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